转载:搞笑的鸦片战争起因(五)

当时法国人对中国也不是特别了解,还想拉拢中国人入伙呢,提出几条要求:第一互派公使,大家就算结盟了;第二给中国进贡天文学家,算是示好;第三让中国派人去法国深造,学习造船和水战,对付谁呢?当然是对付英国人了,法国自称是“英国的老师”,只要中国肯跟着他们学,对付英国不成问题。耆英一听法国要往北京派什么公使,当下拒绝,至于天文造船水战这些东西,我们很牛逼的,不需要你们来教。法国人一听傻了,靠这是怎么回事啊,天上砸馅饼都不要?于是面露狰狞:给你三条路选,第一法国派公使进京见皇帝,第二法国给皇帝送一个天文学家,第三开放天主教,不然大家只好开打了。我怎么听都觉得还是选前两条比较好,但耆英一听就蒙了,你这三条路都是要我的命啊!前两条他甚至都不敢跟皇帝讲。思前想后,见皇帝是肯定不行的,因为法国人不肯跪啊,那就只有跟皇上商量下开放天主教的事了。后来耆英对道光连哄带骗带吓,终于交涉成功,洋教冬眠多年,总算又在中国复苏了。

这边英美法还自作聪明的发着青天白日大梦想欺负中国人不懂法,那边叶名琛又是“略书数字”,除了严禁三国公使入城以外,对三国公使的各项要求只有两种回答:要么拒绝,要么干脆不回答。当时英国人对这个叶名琛的作风是非常了解的,知道跟此人讲理绝对讲不通,而且当时广州人民又忙着起义推翻清政府,想必叶名琛也没空搭理他们,于是三国公使一路挥师北上,准备到上海一带寻找别的官员传达修约的请求。谁知这叶名琛可没闲着,这头拒绝了,那头就汇报了咸丰,寥寥数语,只说英国人要修约,请皇上放心,此事为臣自能搞定,洋夷若来,叫他们来见我就行。当时满朝上下其实连“修约”是什么意思都搞不清楚,《望厦条约》里关于修约的内容早被他们忘得差不多了(本来就也没记住),可见“丧权辱国”这种说法是严重失实的,至少对清廷是如此。叶名琛因是民族英雄,又平叛有功,咸丰对其充分信任,回复说“你办事我放心”。

这下糟了。三国公使跑到上海,会见了江苏巡抚吉尔杭阿。吉尔杭阿头脑还算清醒,当时正剿着长毛,知道三国公使暂时不能惹,也知道叶名琛的德性,于是提议咸丰赶紧派个钦差同叶名琛一起处理此事,其实是想防止叶名琛独揽大权,刚愎自用,坏了大事。咸丰一听这话就不耐烦,把吉尔杭阿大骂一顿,吉尔杭阿没办法,只好转告三国公使:老大叫你们找叶名琛处理此事。三国公使刚从那里过来,怎么可能再回去呢,于是继续北上,到了天津,离皇帝老子也越来越近了。这回只出来两个副科级干部接待公使,一句话:修约我们管不了,老大请你们再去找叶名琛。这时三国公使终于体会到什么叫“踢皮球、打太极”了,虽是愤懑,却又无计可施,修约至此又不了了之。三国此时已达成共识:对付中国,不动点武力是不行的。

但列强们此时都处于师出无名的状态,因为这次修约仅仅是“骗约”,所以他们都在等一个名正言顺的切入点。1856年,这回是真到《望厦条约》修约之期了,来的美国公使正是林则徐的洋医生伯驾。伯驾联络英法公使一起去修约,但英国公使认为去了也白去,何况英国的“修约”性质本来就类似用棒棒糖诱拐无知儿童,真诱拐成功了反而落下话柄,所以虽然他们很想痛揍中国一顿,但不打算利用修约问题大作文章。法国公使称没有收到政府指令,暂不行动。这回美国单独来修约,由于合乎法律,倒是理直气壮,但美国始终绕不过叶名琛这道坎,而叶名琛仍是采用先前的两条秘诀:踢皮球加拒绝。这还真是前所未闻的外交手段,不过伯驾倒是没有调兵谴将跟大清大干一场,他就像英国人当初放弃了入城一样,放弃了修约。伯驾跟当年一样敏锐,他知道中英上次因林则徐决裂,这次还得因叶名琛决裂,到时再坐收渔利也不迟。

就在洋人们对大清的不满逐渐积累到顶峰时,亚罗号事件发生了。中学历史知识比较扎实的应该记得,我国教科书把第二次鸦片战争的原因归结为亚罗号事件与马神甫事件,对这两件事语焉不详且定性为“英法入侵中国的借口”。而香港的教科书归纳了四个原因,除了以上两件事,另外两件就是“入城问题”和“修约问题”。事实上,列强们正是由于“入城”和“修约”问题而积累了大量怨气,而亚罗号事件仅仅是怨气的爆发点而已,大陆的教科书却不能如香港一般客观,有意忽略或淡化了前两件事,下三滥赖皮狗式的“反入城斗争”在教科书里更成了什么了不起的重大胜利和反帝斗争,和一百五十年前愚蠢清廷的想法别无二致。

亚罗号事件的真相至今仍有争议。亚罗号为在香港注册的船只,叶名琛当时认为船上有一名海盗,将一船十二名中国人全部缉拿,并且扯掉了船上的英国国旗(争议点就在这里,叶名琛坚称中方没有扯英国国旗,另外也有学者认为亚罗号的执照已过期,法律上不能再挂英国国旗,所以扯掉了也不算是对英国的侮辱,还有观点认为船上并没有所谓海盗)。这件事本来可大可小甚至可无,但当时的英国海军上将包令和驻广州领事巴夏礼对“入城”这口恶气已经憋了快十年了,他们想要的就是小题大作,不仅要求中方立刻释放船上的水手,还要向英方道歉。英方的要求其实相当无理,因为叶名琛缉拿的罪犯是中国人,按双方条约,领事裁判权是不起作用的,而叶名琛非但没有抓住对方的把柄据理力争,反倒把人给放了(主要是太平天国运动势如破竹,咸丰下了命令,让叶名琛尽量不要再开战端,不然估计放人也是没戏的),但是拒不道歉,总而言之,面子最要紧,其它可商量。

叶名琛还没看出这回英国人就是来打架的,于是就为了这么一句道歉,广州又被英军蹂躏了。真开打之后英国人倒也不提道歉这码事了,一句话:让我入城。这时叶名琛虽然兵败如山倒,但他一听,什么呀,原来英国人只是想入城啊!叶名琛过去的经验使他深信一点:在入城问题上,英国人玩不出什么花样来,这次一定又是闹一闹就滚蛋了。这时他还认为英国人只是来吓唬他的,只要挺一挺就好了,于是汇报咸丰说打了大胜仗,还干掉了英军的总司令,咸丰则批示说:干得好,不过也别把英国人逼急了,等他们来悔罪时给个台阶下就行了。当时曾有大臣秉明实情,结果咸丰回复说这是英夷“造言耸听”,令该大臣“勿为所惑”。此后叶名琛派人去香港收集英国的情报,不过他犯了个大错:他自己对咸丰撒谎,手下又怎么可能对他说实话呢?搜集回来的情报不是英国被俄罗斯痛揍,就是英国被印度痛揍,要么就是财政紧张、入不敷出、经济危机、失业狂潮、工人罢工,总而言之一句话,英国日薄西山,即将完蛋。这下他更坚信英国人玩不出什么花样,干脆连战备都不做,还要士兵不要开炮还击,夷人“天黑就走”。直至英军破城,叶名琛正好出去烧香,没给英国人逮到,英国人又兵力不足,暂时撤出广州,叶名琛更相信对方是来唬人的。就在这种信念的支撑下,叶名琛出乎意料的镇定,后世戏称其为“不战不和不守不死不降不走”的“六不将军”,一直到他被英国人抓走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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